一股澎湃的心绪在胸腔内震荡。这些学子神情激荡,隐约猜到抢夺竹纸的背后主使是谁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,率土之滨莫非王臣!宴王妃先前没说完的,是这句话吧。他们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,愤慨、失望、迷茫,种种情绪交织之下,一股热血直往脑袋上涌。走!我们去问一问陛下,身为大晋子民,萧家,安否!太平否!有学子振臂一呼,其他人纷纷跟着高呼。张生看着这汹涌的群情,腿霎时就软了。完了!他完了!他朝人群中看了一眼,变故就在这顷刻间。耀眼的日光下,忽然闪过一丝寒芒。郑伯和锦一冷眸一掠,就看见人群中,有人抬起手臂,手腕上绑着的袖箭,直勾勾地对准了沈青黎。那箭镞闪着幽光,显然是涂了毒的。两人眼中杀意四起,戾气惊人。锦一离得近,瞬间挡在沈青黎的面前,郑伯手中的匕首正要掷过去,那人忽然喷出一大口血,重重地倒在地上,只见他的背上插着一把匕首。啊!杀人了!杀人了!有人惊声尖叫。百姓惊惶地往两边退去。那人穿着青衫,看起来像个书生,可他长得高大健硕,浑身上下没有半点书卷气,手上的老茧,看着半点也不像是执笔的,倒像是舞刀弄枪的。有人看见他手腕上的袖箭,呼吸都差点停住了:他,他要刺杀宴王妃!所有人的眼中满是惊愕和不敢置信,后背冷汗直冒,有一瞬的不真实感。所有人都知道宴王爱宴王妃入骨,宴王妃若是死了,宴王估计得疯吧。那位的手段,竟这般狠绝歹毒吗?他可是一国之君啊!沈青黎从锦一身后出来,朝地上的书生看了一眼,抬眸看向不远处。萧宴玄高居马上,幽邃的黑眸始终都落在她的身上,见她看来,翻身下马,朝她走了过去。路过张生时,声音淡凉:抓起来,送去京兆府。散漫中,带着冷寒的杀意,让张生惊骇得浑身发抖。他以为等着他的,是泼天的富贵,是扶摇直上的青云路,万万没想到会断送所有的前途。不,不能抓我!我有功名在身,我没有犯法,凭什么抓我?王爷就能不讲道理吗?张生声嘶力竭地喊着,因为太过恐惧紧张,面容都有些扭曲。
溟一上前,不知从哪儿拿来的绳索,三两下就将人捆得结结实实。他冷笑道:煽动人心在先,逼迫不成,伙同那贼子行刺在后,还敢说没有犯法?你这是诬陷!你血口喷人!就这点伎俩,还是省些力气,到了京兆府再喊,不过,你办事不力,背后之人还会不会留你活路,就难说了,有什么话,到了阎罗殿,记得跟阎王说个明白。张生两股战战,一股热流汹涌而下,伴着难闻的骚臭味,在地上留下一滩水渍。竟吓尿了。溟一恼怒他污了萧宴玄和沈青黎的眼,立刻翻身上马,攥着绳子,扯着张生,策马往京兆府而去。学子们看着张生惊骇惶恐的模样,被人蛊惑的憎恶和愧疚到达了极致。飞鸟尽,良弓藏,狡兔死,走狗烹!景氏有负萧家!陛下有负忠臣t!走!去宫门!为萧家,为玄甲军,讨一个公道!我等寒窗苦读数十年,只为有朝一日,高中为官,为社稷,为百姓,奉献一份心力,若朝廷烂成这样,还读什么书?做什么官?学子和百姓群起激愤,浩浩荡荡地朝宫门而去。赤子之心,最为纯粹,凭着一腔热血,就想荡平所有不平之事。他们有心为萧家讨公道,萧家也不能袖手旁观,以免有心之人,趁势挑拨,煽动他们做出激进之事,再酿出什么大祸。萧宴玄对锦一道:派人看着,别闹出人命,容家一党若敢煽风点火,不必手下留情。是。沈青黎每次出行,都有暗卫相随,锦一招呼他们跟上去,她则策马回府,召集更多的人手,一边散去宫门,护着那些学子和百姓,一边盯紧容家一党。沈青黎看着这浩大的声势,轻声说道:此番,我们和晋元帝算是彻底撕破脸了。萧宴玄伸手握住她的手,朝马车的方向走去:刀,既能伤人,握不住之时,亦能伤己,也该让晋元帝尝一尝,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,是什么滋味。两人都知道,畏首畏尾只会受制于人。萧家已不能退了,便只有反击。今日,便是绝佳的机会。揭破晋元帝的诡计,扯下他的遮羞布,让他君威尽毁。既然,晋元帝忌惮萧家的声望,那就将声望和民心推至鼎盛,再化为利刃,与晋元帝抗衡。 男子脸皮厚些也无妨萧宴玄扶着沈青黎上了马车。仍旧是郑伯驾车。萧宴玄的那匹马,悠闲地跟在一旁,随着马车,往宴王府而去。沈青黎没有想到晋元帝竟然想要她的命。